第十八章 抉择

　　“那么，这个才是真的，是吗？”迪科斯看着法师，问道。

　　科克斯皱了皱眉，打量着四周，希望能从周围的环境中发现一些端倪。然而，除了那些闪动着魔法光芒的墙壁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法师叹了一口气，走上一步，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拿起摆在桌上的权杖。

　　这根权杖看起来跟之前拿到的毫无不同，一样的色泽，一样的质地。但是当法师将它握在手中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感觉流过了他的手掌。他闭上眼睛，体验着魔法带给他的悸动。

　　他用另外一只手拿出之前拿到的权杖，仔细的比较着二者的不同。然后，他松开左手，看着假的权杖掉落在地上。“很明显，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权杖。”他平静的说，“我能感受出来，那种美妙的感觉。”

　　其他人没有质疑法师的判断。“那么我们快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任何一个可以洗澡，可以躺下来吃东西的地方。”尼克用几乎哀求的口气说。

　　瑞格纳德走过一步，捡起法师丢在地上的权杖。“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朋友，只是我不想冒任何的风险。”精灵看着半精灵，有些歉疚的说道。

　　法师回看着游侠：“精灵，看起来你很在意那个树精灵，叫做莉丝的。”埃玛觉得法师那双金色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自己一眼。她低下头，避开了法师的目光。恍惚中，她仿佛听到了迪科斯的轻笑，可是她并没有勇气去确认这一点。

　　游侠把手中的权杖放进背包，然后理了理背在身后的长弓，“我们走吧。”他说道。

　　“终于可以回去了！”尼克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快，快。我等不及见到杰根了，我甚至觉得有点想念他了。”他煞有介事的说着。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尼克。”瑞格纳德平静的说道：“我们必须先去拜伦那里，看我们能不能帮上莉丝。”

　　尼克夸张的叹着气，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之情。直到菲斯特走过来推了他一把，他才极不情愿的抬腿迈步。一行人再次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回到大厅里面。最后一个走出那扇密门的时候，科克斯回头看了一眼那残破的壁画，画上是城市的废墟，最强魔法帝国——耐色瑞尔的废墟。

　　众人离开了大厅，顺着狭长的通道回到地面。迪科斯摆弄着机关，把入口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四周的浓雾淡了不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的道路。菲斯特看着法师，似乎想问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细心的埃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科克斯，这里的雾淡了，是因为我们拿到权杖的原因吗？”她替骑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科克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能确定。瑞格纳德辨认了一下方向，带领着队伍向拜伦所在的大树行去。

　　尼克第一个发现了那棵大树，“快点快点。”他催促着其余人前进，走到大树的跟前，他急切的打量着那棵树，考虑着是不是要举起手敲一敲门。正在犹豫的时候，门打开了，“欢迎回来，勇敢的冒险者。”拜伦的声音在门里面响起。

　　“说实话，这个什么巫妖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尼克看着身后的菲斯特和埃玛说道。骑士和牧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战士还想说点什么，却注意到了法师脸上那幅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连忙转过头，率先走入了大门。

　　他们同上次一样，乘着魔法圆盘来到了拜伦的房间。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个躺在一旁的纤细身影——莉丝。游侠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莉丝。”他叫着树精灵的名字。“我们来晚了吗？”他问拜伦，“已经来不及了吗？”

　　拜伦仔细的打量着游侠，“原来你这么关心莉丝。”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平静的莉丝，“我让她陷入了沉睡，这样可以减少生命力的消耗。但是，即使如此，恐怕也没有几天可以撑了。”他忧虑的看着瑞格纳德，“你们拿到权杖了吗？”

　　“感谢吾神。”游侠喃喃的自语道。“我们拿到了两根权杖，但是我们不能肯定哪一根才是正确的。”说着，游侠把背包中的权杖拿出来，递给了拜伦。“另外一根在科克斯那里。”

　　拜伦接过瑞格纳德递过来的权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另外一根能给我看一下吗？”他抬起头问法师。

　　法师金色的眼眸看着古老的精灵，没有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权杖是你们发现的，我没有权利要你们为我，为莉丝做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真伪。”拜伦缓缓的说道。

　　法师依旧没有动静。“科克斯！”开口的是菲斯特。“那东西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是我们一起战斗才拿到的。你没有权力把它据为己有。”

　　科克斯仿佛没有听到骑士的责难，只是看了骑士一眼，然后，他的眼光转回到了游侠的身上。

　　“那么，你不相信的人是我。是吗？”游侠注意到了法师的眼光。

　　法师给了游侠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还记得我们进入神殿之前的争吵吗，队长？”

　　不用法师提醒，游侠也想起了不久之前的彷徨和疑惑。不管封锁通道会不会真的导致权杖的损坏，他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选择呢？“你不是菲斯特，不用遵守什么对国王的承诺，遵循你的内心，做你想做的事情。”游侠的内心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对他说着，“拯救这片树林。你是守护叶之森林的游侠，这样做没有错。去拯救莉丝，她会爱上你的，你们会很幸福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了。

　　但是当游侠几乎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你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你先答应了国王，你必须把权杖带回给他。”

　　游侠内心的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交战着，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他试图让其中的一个声音压倒另外一个，但是这种努力总是徒劳的。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在不停的摇晃，似乎有上千个狗头人在里面开战。

　　不止是瑞格纳德一个人，埃玛看着游侠的背影，同样有不同的声音在她内心里面争吵。“国王是我的父亲，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在我身上，而不是那权杖，去帮助莉丝吧。”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说出来了，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她想起了迪科斯的警告。他们会原谅我么？她因为那个可能的后果而恐惧。

　　“如果用权杖封锁异界的通道，会损坏这根权杖吗？”一直沉默的恩妮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每个人，包括瑞格纳德和埃玛，都暂时把精神集中到了恩妮尔的问题上。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拜伦，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拜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之前的记载上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封锁异界的通道的确需要相当大的力量。”他转向了焦虑的游侠，“你们的任务跟这个权杖有关，是吗？”

　　瑞格纳德仿佛没有听到拜伦的问话，他走上前去，看着沉睡的莉丝。在这个距离，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每一丝表情，感受到她的每一次呼吸，他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庞。

　　“莉丝，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手上有可以帮助你的东西，但是……”游侠接下来的话哽住了。

　　恩妮尔走到了游侠的身边，伸出手搂住了游侠，“朋友，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做的是非常高贵的选择，这样的牺牲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不，我需要的不是什么高贵的荣誉，也不是什么伟大的牺牲，我只想帮助我爱的人。”

　　包括站的最远的迪科斯，每个人都听到了游侠的话。一时间，大家都愣在了那里。

　　“不，我的朋友，你已经帮助了我很多，你的话语，你的行为，还有……你的心灵。我能感受的到，你对我的关心。这会给我力量，我会坚持下去的，即使不是永远。”

　　不止是瑞格纳德，恩妮尔也听到了莉丝的低语。游侠低下头，惊奇的发现莉丝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正注视着游侠。

　　“诅咒也不会永远下去，只要坚持，就会有转机。”口讷的骑士不知该如何安慰瑞格纳德和莉丝，只能说着一些甚至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话。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所有的沉默。“用那权杖去帮助莉丝，卡特修国王需要的不是那权杖！”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宣告者，说话的是埃玛，她的双手无意识的紧握，牙齿咬着嘴唇，她身后的迪科斯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

　　“你说什么？”游侠疑惑的看着埃玛。

　　埃玛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但她看起来正尽量的使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卡特修的国王真正要的是什么，他要的不是那权杖，而是别的东西。所以，尽管用那权杖去帮助莉丝，不必担心国王的任务。”

　　瑞格纳德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恩妮尔静静的看着埃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科克斯似笑非笑的在一旁没有说话，尼克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程度似乎看到了一条龙，迪科斯则是抱着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第一个说话的，是菲斯特。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骑士问了这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当然迪科斯除外。

　　埃玛转头看了一眼骑士，然后很快的把目光转开，“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