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朋友

　　“我想请您派我去见我们的国王，我想我可以把整个事情告诉他，也许会让这场战争变成和谈也说不定。”

　　卡特修没有说话，他盯着游侠看了几秒钟，仿佛在确认游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是认真的？”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阻止战争？”游侠背后的菲斯特甚至觉得卡特修已经在开始笑了。

　　瑞格纳德点了点头。“是的。我相信我们的国王同样是个明智的人，我想我有理由说服他为了两国的人民考虑而让这次战争采取更加和平一点儿的方式。”

　　卡特修看到了游侠眼中的真诚，他的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高贵的想法，但是并不能阻止战争。无论如何我要说，你把政治想的太简单了。听我说，精灵游侠，你的职责是守卫你的森林，而不是代替一个国家外交。事实上，也许并不想你所想象的有那么多人那样讨厌这场战争。光明之路被封锁了，商人无事可做，矿工开采出来的秘银也就没有了用处，日常用品的价格在一直上涨，每个人都在抱怨。一旦战争开始，这些人都会乐意拿起武器，也许他们会死，但是，至少他们对自己的妻子儿女有个交待，让他们看到希望。当战争胜利时，我是说如果，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光明之路会再次开放，伊斯拉依旧是瑞肯大陆最富足的国家，即使是巴斯特也不敢再对击败法利斯的我们怎么样。”卡特修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对不起，如果失败的是陛下您这一方呢？”菲斯特再也忍耐不住，说出了另一种可能的情形。“法利斯会占领巴普提斯，他们会接收伊斯拉的一切，政治，军事，还有那丰富的秘银矿藏。恕我直言，陛下，您只考虑了对您有利的一面。虽然我不属于这片大陆，但是我依旧听说了法利斯的强大。您应该远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

　　“不可能！”国王有些恼怒的打断了骑士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大胆。我们是不可能输掉的。因为我们拥有……”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拥有什么？”科克斯饶有兴趣的看着国王和埃玛问道。

　　“你不觉的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吗？”卡特修的自制力让他马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很恼怒自己居然会为骑士和游侠的话如此失态，他将这怒气转化到了法师的身上。“你们这些叛徒，凭什么想知道我的秘密，也许我应该让我的士兵砍下你们的头，然后送到巴斯特的艾克曼那里。这里到耶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那不是最好的选择，陛下。”盗贼适时的开了口。“想想我们联盟可以给您带来的好处，我有很多有关巴斯特的秘密。也许会让您更能了解这场战争背后的原因。”

　　卡特修盯着眼前这个狡猾的对手，他不知道盗贼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个提议，也许他真的知道一些。而即使他完全是吹牛，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现在一样，他仍然可以靠埃玛带回来的卷轴打嬴这场战争。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正在他飞快思考的时候，埃玛开了口。

　　“父亲。”当她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接受队长的建议吧，试着去避免这场战争，就像您在我小时候对我教育的那样，把人民放在第一位来考虑，您不是一直这样告诉我的吗？父亲！我求您，无论如何，至少给他这个机会。”

　　“陛下，埃玛说的对。”一直倾听的恩妮尔开了口，她那甜美的嗓音在宫殿里回绕着。“至少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不管成功与否，对您都没有什么影响。难道您真的希望看到伊斯拉的美丽土地燃烧起战火吗？不，那不是您所期望的。”看着吟游诗人碧绿色眼睛中的真诚，卡特修发现自己很难拒绝这个提议。

　　“你们都会去吗？”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其余的人。

　　“我不想错过这次会面。”恩妮尔微笑着表明自己的态度。

　　“索兰尼亚骑士同样不会退缩。”菲斯特郑重的说道。

　　“那好，我们留下来。”黑发的迪科斯若无其事的说着，“也许我们能谈点儿别的。”

　　“埃玛，你呢？”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骑士的问话转向了埃玛。

　　“我不知道。”伊斯拉的公主低声说着。“我很想去，可是……”

　　细心的诗人听懂了埃玛没有说出口的顾虑，她体贴的点了点头，“留下来吧。我们三个人去就行了，相信我们的队长吧，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你的国家更需要你。”

　　埃玛想说点儿什么表示感谢，但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嗓子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好像有什么湿气跑进了她的眼睛里，她努力忍着不让那些可恶的液体流出来，然后她点了点头，转身跑向了宫殿后面的内室。

　　卡特修看着埃玛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那么一刻，他不再是伊斯拉的国王，而是一个疼爱，关心女儿的父亲，但是很快的，他的责任提醒着他身为一国之君的重担。他回过头，拿起身边的笔和纸，飞速的写下一封信，然后小心的在上面洒上沙子，好吸干多余的墨水。然后，他脱下手指上的戒指，在羊皮纸最后的蜡印上重重的摁了下去。他再次复核了一遍，确认遣词用句没有什么问题，然后，他把写好的信函折好，塞进信封里，然后把信封封好，递给了瑞格纳德。“勇敢的冒险者，去吧。拿着我的信，做我的信使，向法利斯的国王说清楚。我们不想有战争，但是，我们也不怕战争！”他思索了一下，思考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愿诸神看顾着你们，感谢你们为伊斯拉所作的一切。”

　　游侠接过信函，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去完成它。”

　　“如果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回来跟我们一起作战！胜利的会是我们！”国王信誓旦旦的说着。

　　游侠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其余的人，他转身向着宫殿的门口走去，菲斯特和恩妮尔同样深深的一鞠躬，跟在游侠的身后离开了大殿。

　　尼克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移动了一步，却随即想起了自己的立场，他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必须收起那份对冒险的渴望，应该压制住那股跟随他们一起走的冲动。然后，他继续的站在那里，不断提醒自己眼前还有事情要做。

　　“你没有责怪科克斯他们。”一走出大门，恩妮尔立刻做出了判断。游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默认了恩妮尔的话。“你不觉的自己被背叛了吗？”吟游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精灵的表情。

　　瑞格纳德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做错，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承诺过什么，我们只是冒险的同伴，处于不同的立场也很正常。他们是佣兵，佣兵就应该这样，不是吗？”

　　“承认吧，我的朋友。你比你愿意相信的还要生气，你是如此的信任他们，而他们并没有告诉你真相。”敏锐的诗人并没有被游侠表面的平静骗过，她看到了游侠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生气。佣兵就是为了追求最大的利益而存在的，不是吗？好吧，也许我有些失落，但并不代表我不同意他们的做法，我更不会因为这个而难过。”

　　恩妮尔无言的后退了一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虽然菲斯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他那紧握宝剑的手说明了一切。她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瑞格纳德和菲斯特跟自己一样，并没有单纯的把法师他们当成冒险的伙伴，而是朋友，值得信赖的朋友，而被朋友欺骗的感觉——并不好过。

　　“现在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尊敬的国王陛下。”宫殿里面只剩下了四个人，显得空荡荡的。迪科斯抬起头，直视着卡特修国王那双灰色的眼睛，“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不想浪费时间，告诉我，你能给我什么情报，我的报酬不会让你失望的。”国王并没有继续的兜圈子。

　　“很简单，我们提供您巴斯特和法利斯的之间的协议，还有他们部分的兵力情况。而您需要提供的……”盗贼的眼光飘向了地上的四口箱子。

　　“好，说出你的情报，我会付出相对应的酬劳。”国王突然提高了声音，“来人啊，让巴玛非特过来这里，还有埃玛，叫她出来，我需要每一分力量。”他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也包括你们。知道吗，如果我是你们的朋友，我会很小心的。”

　　“朋友……”法师无声的笑着，不知何时戴上的兜帽隐藏着他的真实表情。“我没有朋友。”他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低语着。“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之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