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让一个心情无比焦急的人靠感觉去估计时间永远不会有正确的答案。
　　Wing醒了。
　　不知道他看到我那张几乎哭出来的脸时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只会反复问他同样的一个问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Wing？”
　　Wing的声音比我要冷静许多倍：“我只是没想到要完整复兴一个生物竟然需要消耗生命力，不知道Horazon拥有那么多傀儡是怎么做到的——我没事，Iris，刚才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提起那些朋友，我的喉咙都哑了起来，现在的他们一定恨死我了：“是的，是我的好朋友。那个被我石化的巨人叫Thor，他已经和Viconia决定在打败Diablo后就结婚——”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在一起海誓山盟的情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没想到Viconia也有温柔的时候，她对着Thor说过，就算要违背族规，也会和Thor在一起。刚才在高台上，我偷袭了Thor之后，她明明有许多次机会可以射我，但是她都没有。还有总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Pyai，一脸古板却把同伴生死看得比自已还重要的Cavlie，一天到晚只知道研究的Cain,勇敢而莽撞的Fentan，总是给Fentan泼冷水的Minsc，一张张脸孔从我的眼前掠过，难道说以后我都不再见他们了吗？孤零零地来到这个时空，好不容易有的朋友们——
　　我无力再想下去，只是伸手抓住了我面前的Wing，声音哽咽地说道；“请把你的肩膀借我用一下——”然后就趴在上面，痛快地哭了起来。
Wing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安慰我。突然之间，我第一次听到了Wing在用他那低低的声音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亡灵法术最早是应大规模战斗的要求而开发出来的法术。但是要修行亡灵术，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可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那年我只有十二岁——”
随着他的述说，我仿佛看见一个长在乡村的普通少年，一天在他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所带来的是两名地位不低的教士，教士们带来的消息是神已经选中了他们的独生儿子，要带他去成为一名圣战者。老实的村人们都非常崇敬神，因此那名少年带着父母的叮嘱跟着陌生人上了车，在不见天日的修道院地下和许许多多来自各地的少年一起接受了严酷的训练。等到了他结业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一同受训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他的父母呢？还在等着他们的儿子回家吧？”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注意力的我，忍不住问起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都不在了，在少年离家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因为喝了过期的葡萄酒中毒身亡了——”
我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会的，是我多心了，确实有人是因为喝了过期的葡萄酒而中毒的，Wing的父母应该也是这样——
也许是两人的身体靠得太近了，我的反应完全落在Wing的眼中。
Wing在继续他的低语：“你总应该知道提卡平原大会战吧，那一场会战彻底决定了教会的主导地位。为了让我们这些参战的亡灵法师们能有足够的尸体召唤骷髅士兵，教会的大司教下令让九千名由临时征召来的农民组成的轻装步兵队正面突击王国联军的一万五千名重装骑士本阵。那场大屠杀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些为了教会所许诺的胜利后每人都可以获得一片的土地的农民们在骑士们的枪剑下化为一具具尸体的时候，那些自称相信为神战死就能升入天国的圣职者们却纹丝不动。一直等到参战的骑士在那些用农民尸体化成的骷髅士兵围攻下已经狼狈不堪、疲态百出的时候，一直养精蓄锐的圣殿游侠们才开始全面进攻。几乎大部分的王公贵族们都在这一役中被杀死，他们的财产也全部成为了教会的财产。是呀，就是这样的一场光荣的胜利。”
“当大规模的战争已经成为了过去时，拥有可怕的力量可以动摇整个教廷的统治的亡灵法师们成为了圣职者们的心病。对亡灵法师们的迫害终于开始于一个宣称是为所有亡灵法师所作出的不凡贡献表彰会上，魔法师和经过专门训练的术士屠杀者们围攻了那里，成功地杀死了大部分的亡灵法师。接着教会以神的名义宣布，所有亡灵法师都是恶魔们在人世间的代表，必须予以彻底消灭。加上普通人对亡灵术的恐惧，使得亡灵法师的数量日渐减少，少数的幸存者也只能选择离群索居，来躲避那些对他们紧追不舍的术士屠杀者的暗杀——”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我很冲动地开了口，“我会保护你的，Wing。”

最后Wing还是跟着放心不下的我一起到了这个被叫做魔法师峡谷的地方，那儿就是塔尔拉沙之墓的正确地点。
峡谷内到处都是一种叫豹女的亚人种怪物的尸体，据说这些身手不凡的战士一直担任着Baal近卫军的职务。我的朋友们怎么样了？他们已经进入塔尔拉沙之墓了吗？已经在和B aal交手了吗？
　　最后的墓室中几乎看不到地面，因为有无数骷髅的碎片和木乃伊的尸体堆积在上面。在墓室最里面的墙面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窟窿。在墙后的地洞中，我又见到了我的朋友们 。
他们都围成一个圈站着，我的心中不由地浮起一股不详的阴云。
在人圈中，Viconia跪在那里，在她的面前，正躺着Thor的尸体：Thor的双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只巨大的钳爪，而那只被硬扭下来的钳爪的大半个尖端都插没在Thor的腹中。
我急急忙忙地想跳下去救他，却被Wing拉住了手：“他已经去了，Iris。治疗术也不能挽回死亡的脚步。”
“不，Wing，还有一个法术，我还可以用另一个法术，我已经有三十多级了，我可以的——”
“你的魔法力够吗？”Wing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可是我已经挥开了他的手跳了下去。